第61节

一把巨大的螺旋剑投影出来，被他以奇妙的姿势搭在曲弓的弓弦上，遥遥对准了远处那头猛兽的眉心。

但，要不要射出去，却成了一个难题。

大雄已经用某种方法束缚住他，如果自己贸然出击，将投影出来的宝具作为箭矢发射出去，一时间固然能造成伤害，但同样的，也可能会让那根绳子化作飞灰。万一这一箭没能要他的命，岂不是无形中坑了队友吗？

————

“有用，说不定真的能行。”一击得手，saber仿佛看到了胜利曙光，赶紧高声喊道，“大雄，继续吹！不要停下来！”

垫步。

气贯长虹的一剑，朝berserker的下腹部刺来。

手脚都被束缚住，这头怪物好像也犯了难，只能往后大跳一步。但他错估了圣剑的长度，就算及时后撤，坚硬的腹肌上也被戳出一道伤痕，不深，同样只是浅浅一道痕迹，却在提醒他攻守双方的迅速转换。

一剑，由上至下，以要将他劈成两半的气势落下来。

但……

Berserker以远超他体型的灵活性，在剑身下落的前一刻骤然转身，绷紧肌肉，用毫不设防的背部主动吃下这一剑。

背部的承受伤害能力，是正面的七倍。

即便如此，这种说法在面对刀剑之类的锐器时，同样是不成立的。Saber看着娇小，挥剑时的力道可一点都不娇弱，更何况这剑也并非凡物。诸多因素加在一起，剑锋沿着后颈精准切入，一路向下，如同庖丁解牛一般切开了他的肌肉。

剑锋……微微刮蹭到脊椎。

疯狂不意味着不会痛。

这种险些被解体的痛苦让berserker吼叫起来，两脚踩碎地面，再度转身，将疼痛尽数化为怒气。知道这是，saber才意识到对方的意图……通过硬吃这一下斩击，原先捆绑他的魔绳也被自己一剑劈做两节，从而将他的双手彻底解放出来。

忍耐。

对他来说，忍耐疼痛并不是什么难事，在生前的试炼中，遇到不得不忍耐的情况并不罕见。第一波忍住后，【战斗续行】效果逐渐发动，身后的伤口正以一个非人速度愈合。

局势的逆转，往往就在一瞬间。

简简单单的四招，摔、抱、投、打，直接将saber的小身板凌空抱起，如同掼牛一般，狠狠朝地面上砸去。这一下可谓是调用了浑身力量，仿佛一枚炮弹砸入地面，轰隆一声，凌空炸开一个霹雳。饶是saber的“剑技”再精湛，对手根本不给她机会施展，一记标准的抱摔，巨力穿过甲胄，尽数轰击再少女身上，让她在极短的时间里动弹不得。

————

“咚————！！”

在此关键时刻，一只字面意义上的“铁拳”忽然从旁杀出，击打在berserker的身体中段，第一次将他横向击飞出去。

“喂，大块头……”

驾驶着【胖虎号】的胖虎咧嘴一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面的从者，笑道，“盯着女孩子欺负算什么本事啊？”

“来跟我碰一碰！”

第九十三章：亚撒西的本钱

“远坂，这个……这个是什么？”突然看到一台机甲闯入视野中，士郎顿时目瞪口呆，短短一天，他的世界观先后被打碎了再重组，以至于已经有些麻木了，“这也是圣杯战争该有的内容吗？比如……这台机甲其实是哪个家族的魔术道具之类的？”

扭头一看，凛也是一脸懵逼的表情。

三个从者间的战斗过于激烈，吸引了场外人的全部目光。这种程度的战斗，御主自然是插不进手的，也只能在边上旁观。谁也没注意胖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又是从哪里弄了台机甲过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人会相信这么大一个东西能从口袋里掏出来）

等反应过来时，胖虎已经开着机甲莽上去了。

————

“胖虎，你在干什么？！”大雄的语气顿时急躁起来，作为一直在和berserker正面交手的人，他深知这家伙的肉体强度不是一台机甲就能抹平的，“快点回去啊！”

但……

如果能被大雄劝住，胖虎也不再是胖虎了。

“吃我一锤————！！”

机甲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轰隆”一声，砸在berserker身上，硬是将他像一根钉子一样砸进地面。然而正如大雄所料，berserker的肉体强度太高了，足以将凡人砸扁的一锤落在身上也无大碍，挥动燧石斧剑，反手一击砍在机甲的腿部。

“当————！！”

火星迸溅。

纵有千钧力气，材料上的巨大差距终归是不能忽视的。机甲并非人体，挨了一斧，同样是毫发未伤，只擦出一串不大不小的火星，表面的橘色涂漆略微刮花。意识到硬度的差距后，berserker很快便瞄准了机甲的头部——那是一块被玻璃覆盖，供驾驶员操纵的地方。双手撑地，轻轻一跃，将机甲的凸起处当做跳板，berserker再度展现出与他体型严重不符的灵活，如同顺着树枝攀援的猴子，轻轻松松跳跃到机甲的肩膀部位，“砰”的一声，脑袋贴在玻璃上，和胖虎来了个四目相对。

炽热的鼻息喷在玻璃上，登时起了一片白雾。

近距离之下，这怪物般的身形在胖虎眼中显得愈发清楚。他以为自己的体格已经算不错了，但是与他相比……或者说，大多数武者的身形和他一比，都如同发育不良的小鸡仔。无需任何语言，这大块大块的古铜色肌肉已经直观地说出了力量上的差距。

任何技巧都无法弥补。

隔着一层不算太可靠的玻璃，怪物高高举起斧剑，浑身肌肉绷紧，做出一个要挥斩的架势。

“大雄那家伙……”胖虎咽了口口水，真正面对敌人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战意有多荒谬，不禁苦笑道，“一直在和这种怪物对打吗？”

“轰——————！！”

被怪力挥舞着的斧剑深深嵌在驾驶舱上，只一击，便将其拦腰砍做两节。趁着玻璃结构尚未完全被挤扁，胖虎将身体蜷起，主动踢碎一块玻璃，从中跃出，在空中连续翻了几个跟头。但毕竟是急惶逃生，发力不畅，动作显得不那么连贯，下坠力道也并未能消去多少。

“胖虎————！！”

看到胖虎破窗而出，大雄立刻做出反应，试图用念力把他的身体拖住。但……延伸出去的念力套索，终归还是慢了一刹。

“啪！”

失去往日的轻巧，这一次，胖虎和地面来了个正面接触，连以往擅长的合气道受身都没能用出来。

————

“呜……”

“胖虎，怎么样？”大雄一个瞬移赶到他身边，蹲下身来，又不敢轻易触碰胖虎的身体，惊慌之色完完全全写在脸上，“你没事吧？”

“胖虎？？！”

“大雄……”

胖虎勉强睁开眼睛，挤出笑容，“别……喊的那么大声……还嫌我不够丢人吗……咳……”

他叹了口气，颇为惋惜地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好像给你拖后腿了……和那次躲避球的时候一样。差距还是太大了，就算套上一层机甲……到底还是比不过千锤百炼的肉体啊……”

“放心……本大爷不会有事的。这么点小伤，只要稍微休息两天……或者，你用那个【时光包袱皮】给我包一下，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他说的很轻松，亦或是，尽可能想用轻松一点的语气，让大雄不必太过紧张。

但……现在的胖虎是什么样呢？

破窗而出时，锋利的碎玻璃片不可避免地飞溅出来，尽管他用双臂护住头部，这些碎片也在他的上臂外侧和背部留下了许多道血痕。

从如此高的地方笔直坠落，途中没有任何减速手段，其结果，就是一条胳膊在触地后直接脱臼，以反关节的角度弯折到后边去。胖虎特意没有提胳膊的事，但从他说话时不断吸冷气来看，肯定是疼的要命。奈何他这个人比较能忍，硬是给他忍下去了，一声都没吭。

……

大雄并没有多少急救知识，但他也知道，这会儿插在身上的碎玻璃最好不要随便拔，一拔就容易大出血。

“胖虎……”

他的声音随即压得很低，一直以来徘徊在声线中，那么如春日暖风一般的温柔，却在此刻悄无声息地褪去。

“这不是你的错……而是我的。”

“哈？”

胖虎显得一脸疑惑，但大雄好像也不打算和他细说，只是在喃喃自语，反复拷问着自己的内心。

“我确实想帮助伊莉雅，一想到那家伙是和她绑定在一起的从者，下意识就收手了。”不知不觉中，大雄已经攥紧了拳头，镜片之下，两抹若隐若现的红芒在瞳孔中汇聚，“现在看来，哪怕是想做好事……”

“都是需要本钱的呢。”

————

“吼————————！！！”

在彻底将驾驶舱摧毁至变形后，berserker从机甲顶部一跃而下，顺势拽住一个凸起的边角，硬是将这个大家伙一并扳倒。一脚踩在破碎的机甲头部，单手擎住斧剑，心口大开，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声，仿佛一头捕获猎物后，向周遭同类宣告自身领地的野兽。

……

大雄看了他一眼，很自然地站起来，朝他走去。

“Saber……他们就拜托你照看一下。”

“大雄？”saber以为他是受了什么刺激，厉声斥道，“别开玩笑，你打算一个人上去送死吗？”

“放心啦，我不会死的。”大雄坦然笑道，“只不过……”

那一瞬，不需要【恶魔护照】，他身上已然迸出一股冷气，将他的影子拉长，仿佛是在电闪雷鸣中说话，带着一种可怖的共鸣。

圣剑仿佛察觉到什么，剑锋之上，发出些许只有持剑者才能听到的蜂鸣声。

不……

短短数秒，saber已经可以确认，这并不是错觉。

那个少年身上，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醒过来了！

————

“从现在开始，我准备考虑……要不要采取更激进的手段。”

第九十四章：霸王色，觉醒！

“大哥哥……呵……”

————

看到大雄的面色瞬间阴沉，伊莉雅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很浅很浅的惋惜，随即又变成那种究极乐子人的语气。她的声音很动听，但是在这种场合发出浅笑，反而带着些许讥讽的味道。远坂家和爱因兹贝伦家本来就不对付，现在听到这种笑声，凛已经气得血压都升高了。

“那个可恶的小鬼……”

“远坂小姐，还请冷静一些。”saber搀扶着一条胳膊脱臼的胖虎，缓步走回来，一边说道，“既然大雄说交给他，我们还是不要搅局为好。”

“而且……”

……

“而且？”士郎察觉到自己从者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追问道，“而且什么啊，saber？”

“……不，御主。”思衬片刻后，saber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毕竟，直感EX这种东西很难用语言说明白。理论上来说，大雄的这一能力尚未完全觉醒，是很难影响到别人的。Saber靠着一手过人的直感提前感受到，但……她并不想如实告诉自家御主刚才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