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裹着霸气的拳头在视野中放大。

旁观的三人屏住呼吸。

“……呵……”只有棺中人看到了清晰、准确的未来图像，嘴角轻轻挑起，露出一抹笑容，“不错。”

“不错什么？”

“说一千道一万，霸气和六剑。至少是前三剑，都过于霸烈，非大心性、大毅力不能练成。话虽如此，女性的身体和男性本就有区别，想在这上面胜过同龄男性，确实有难度，而这些也不是她真正擅长的部分。”

“接下来的博弈……才是真真正正的重头戏。”

————

手腕，轻轻搭住。

“轰————————！！”

少女以一个奇妙的角度空翻数周，周身缭绕着的纯水羽带也跟着旋转起来，从好几个不同角度消去力量，再辅之以这几乎要把身形都消融在烟雨中的卸力动作，硬是将大雄整个人“带”了过去。本该命中的拳头，却从身边擦肩而过，而她本人以从这个旋转动作中反过来借力，“刷拉”一声，将水之剑从他的拳头夹缝中拔出来。

几滴鲜血混在大雨中，大雄手上吃痛，心中略微一惊。

同样的动作，在九个月前的战斗中见过……棺中人曾向他展示过同样的技术，挨了一拳，原地旋转，最后连他的一根头发都没擦到。

这么说，眼前这个对手，是棺中人的徒弟？

来不及细想，静香一秒钟都没有浪费，腕部轻转，配合步伐、动作，连着刺出数道冰冷剑光。不同于殇的霸道、虫鸣的狡猾、夏岚的轰轰烈烈，这一剑来的十分安静，不像剑客挥舞利剑，反倒像是舞者在用全部身体舞动着她手上的缎带，温柔、轻巧地将对手围困其中。

————

“……胖虎？”

“啊？”胖虎不明所以地回过头，却看见两个小伙伴都定定注视着他，一脸懵逼，“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

“废话，解说啊。”小夫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一直都是小杉解说，但是现在，小杉又不知道那什么六剑，所以解说的工作得交给你了。要不然，我们都不知道擂台上发生了点儿什么。”

“刚田同学刚才说，按顺序排，第四剑的名字叫做【恋情】？”出木杉的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被斯特兰奇操练四个月后，明显看出他对超现实世界的好奇心被培养出来，“这个名字让我很在意，总体看下来，六剑应该是一套杀伤力极强的剑法，为何会安上一个如此甜蜜的名称？”

“这……”

胖虎愣了一下，苦笑着摇头，“不是我不愿意分享，实在是……我对这招一无所知啊。”

“恋情恋情，顾名思义嘛，就是恋爱的心情。”

“什么玩意儿……这种仿佛美少女漫画里的台词。”小夫眉头紧皱，脸上写满困惑，“难道是要用爱与正义来发动剑法，这也太离谱了吧？”

“那倒不至于，只是……”犹豫片刻，胖虎还是把那个古怪的说法说了出来，“确实需要怀着‘恋’这种心情，才能施展出剑法的精髓——这种剑法诞生的目的并非杀敌，而是要‘困住’敌人。”

“困住？”

“这么说吧，即便是战场上，也会碰到各种情况。有时候，你并不需要杀死对手，仅仅是‘制服’。这种情况下，用前面三剑，难免会用力过猛，真的把人杀了反而不好。因此，施展第四剑时，就好像对面站的不是敌人，而是……正处于热恋中的恋人，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站在对立面而已。”

“什么鬼……”小夫愣了一下，惊叹道，“仿佛就是为这种场合而生的剑法啊。”

“话虽如此，第四剑也不可能完全都是花架子，只是‘不致死’而已。”

“以静香的天赋……”

————

“撕拉————！！”

衣服被温柔的剑光撕扯，化作一条条烂布。大雄勉力抬起手臂，顿觉莫名其妙，因为怎么防都防不住。剑光掠过皮肤，就如同情人温和的抚摸一般，又酥又痒，如同入耳春风，每次轻拂过身体，却能在覆盖着武装色的体表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令人防不胜防。

最可怕的是，不知为何，在某一瞬间，对手的“杀意”消失的无影无踪，转变为一种更细腻、更复杂的情感。虽然与血淋淋的战斗不相符，但不得不说，在那种情感的催动下，少女的剑招愈发变幻莫测，甚至让见闻色霸气都难以捕捉。

……

“爱恋之情，乃是世界上最美好、最危险的事物。它就像某种成瘾性极强的魔药，可以忘却烦恼忧愁。好的时候，自然太平无事，飘飘然如仙境一般。可是……一旦有什么原因，失去了这份爱恋，便会在一瞬间从天堂坠落下来。”

看着远处的战局，棺中人似乎觉得大局已定，大雄再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了，遂转过身去，双手倒背，开始发表胜利者感言。

“心中怀有的爱恋之情越强，第四剑能发挥出的威力也就越惊人。刻骨铭心的爱恋，可不是区区‘霸气’能阻挡的。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大雄的身上就会布满血痕，不致命，但会一直流血。”

“这个女孩心中深深爱着某个人，【恋情】在她手中，已经是足以媲美一切的杀手锏了。”

“胜负已定，让他再出点血，就把比赛叫停吧。”

……

“哈哈……”

罗杰古怪的笑容让他停下脚步。

“你以为，我花了九个月教出来的徒弟，就只有这么点程度吗？”他抹了抹鼻子，无不自豪地笑道，“从刚才开始，小姑娘就第几剑第几剑地喊个不停，如果这是游戏，那么，连着放了这么多技能，这招所谓‘恋情’就是她的终结技了吧？”

“但是，对大雄来说……”

“真正的战斗，才刚刚要开始呢！”

————

“铮——————！！”

金铁之声突然暴起，瞬间打断了柔情的水之剑舞。

却见大雄右手擎起白银剑，侧身站立，冷眼而视。一层漆黑的霸气覆盖在剑身之上，使其从纯白逐渐转为纯黑，除了剑身上的“重量”，其外观和棺中人使得那把黑剑一模一样。

“火枪流剑术……”

“参上！”

第两百四十二章：大人，时代变了

“火枪流……”胖虎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两眼放光，一脸“我就知道你小子还藏了大活”的表情。

“……剑术？”棺中人摇摇头，不屑地嗤笑一声，“还在搞这种自欺欺人的无聊东西，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可笑吗？”罗杰不以为然，大雨已经将他淋得如落汤鸡一般，两撇镰刀胡吸饱了水，耷拉下来，但他嘴角的笑容好像怎么都冲不跨，依旧挂在脸上，笑的莫名像个艺术家，“你觉得哪里好笑呢？”

“剑术，可不是那种靠着天赋和身体素质就能胡来的东西。”棺中人沉声解释道，“更何况要开宗立派，就算是天赋再异禀，没有几年的积淀，根本下不来，创造出的，也只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花架子而已。你教授他三色霸气，花九个月时间融会贯通都显得勉强，顶多再学一下如何将霸气应用在刀剑上。哪里来的功夫钻研剑术？”

“我这里有六剑剑谱，姑且将其视作‘1’，从1开始，一步一个脚印。等到教学期全部结束，也不过教会她六剑的基础。还得是这姑娘天资聪慧，兼备时运，这才学到第四剑。饶是如此，这一路也走的磕磕绊绊，几乎每天都是伤筋动骨，在崩溃边缘游走着。”

“现在你跟我说，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鬼，从‘0’开始，自创了一门剑法？”

“哼……”

棺中人向战场投下一缕冰冷的视线，“痴人说梦。”

……

小夫自然是一刻都没放弃对棺椁会的监控，纳米级别的微缩机器人一直在他们周围绕圈，将信息传送回他耳中。但棺中人和罗杰何许人也，他两早就知道这一出，只不过一直没点破而已，反正也没什么不能听的，监控就监控吧。

“可恶，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说的好有道理啊……”听着耳麦里传来的锐评之语，小夫也不由地担心起来，“大雄的家伙，不会真的是在虚张声势吧？静香可是正儿八经在练剑术的，如果拿那种

没有经过实战，闭门造车造出来的东西……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出木杉没有发表意见，但很显然，他也不太看好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什么“火枪流”。六剑之霸烈，不知吸取了多少前人的精华，在数以万计的战场上得到检验（考虑到这是异世界流传的剑法，真实数字只可能会更多。六剑的鼎盛时期，异世界的大陆上甚至有一个专门的门派，就以传授此种剑法为生），真真切切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而大雄的野比流……就算这不是瞎胡闹，那也不过是这三个月内，在某个封闭的环境里，由大雄创造出的新玩意儿。

灵不灵暂且不说，大雄一个人的智慧，有办法和那么多历代六剑使用者的智慧相抗衡吗？

“嘛……也别把六剑想的太厉害，说到底，也只是凡人创造的剑法而已。”也不知是天生缺根筋还是如何，刚刚安慰完两人，胖虎就补充了一句，“——虽然是创造出来屠神用的。”

“屠神？？！”小夫整个人懵住，“什么意思……赫拉克勒斯那种吗？”

“不知道，反正教我的那个无面男是这样说。”胖虎耸了耸肩膀，重复起他的原话，“通过不断磨练剑道中的‘技’，抵达一个寻常人类无法企及的终点。最终，习得第六剑，便可以在‘真正’的神明身上留下创痕。（此处的神明并非信仰神，而是类似宇宙的创造者、管理员一类的东西，银河系随手捏的那种）”

“换个思路想，除了破天荒的第六剑外，前面五剑，至少都还停留在人类级别吧？”

“嘶……还能这么想？”小夫被他启发了一句，转变思路，眉头微微皱起，“逻辑上来说，好像也没错。”

“原来如此，刚田同学的意思是，只要是人，就没什么不可企及的。”出木杉拍了拍手掌，恍然大悟，“野比君自创的剑法，没有一定会输的道理。”

“我说小杉，你差不多也该叫我‘胖虎’了吧，都这么熟了……”

————

一个古怪的问题萦绕在静香脑海中，火枪流剑术，到底是火枪，还是剑术呢？

保险起见，她还是主动拉开距离，剑身反架，摆出防御的架势来。

“其实……你远没有这么强的，对不对？”大雄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不得不承认，你手中的剑术固然厉害，但，如果是用普通的剑施展出来，未必能有这般威力。”

“此时此刻，你最大的依仗便是……”

“天气。”

双瞳圆睁。

黑红色的闪电以他为圆心扩散开来，直达天际，只听得轰隆一声，大若惊雷，竟然将笼罩在空中，黑压压的云彩一击震散！

“轰——————！！”

雨声渐小。

老天白借给静香这么长时间的“主场”，此刻，也是毫不留情地收回去了。

“可恶……”

静香暗暗咬了一下嘴唇，身形再度放低，将水之剑虚夹在左臂腋下位置。随着大雨骤停、雷云散去，空气中的湿度固然不会这么快降下来，但……再想像刚才一样，在雨中纵享丝滑，进退自如，却是做不到了。

速战速决！

“第一剑……”

“砰！”

还不等她做出殇的居合架势，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将她的动作完美打断。大雄预判了她的动作，在她即将发力的一瞬间，同样来了个居合——只不过是美式居合。尽管听上去有些古怪，但……大雄自创的所谓“剑法”，貌似真的就包括了拔枪射击这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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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枪过去，威力比想象中更强劲，直接打断了静香手中的水之剑，几滴冰凉的雨水顺势洒在少女脸上，让她有些诧异，下意识地将视线移开，看向手中的半截断剑——附在上面的魔咒竟然被直接打散了，斩无不断的水之剑再度变回雨水，无法维持住“剑”这一形体，从手上流走。

也就是说……

“子弹上面，附加了霸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