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的秦可卿,女子之间聊天,嬉笑两句后,便也什么都熟络了。
但现在不同了。
她被孟川的师娘调教过两日,知道了许多事情。
如今听到惠妃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就冒出来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秦可卿故作为难道:“宫里规矩森严,臣妾逾制一次,已是提心吊胆了...”
惠妃抿嘴一笑,“不打紧。”
顿了顿,她又道:“妹妹那夫君,当真是威风的很呢。”
“现在满城都在传,那位孟大人,在两淮地界杀了很多人...”
“如今陛下正为这事,忙到焦头烂额的地步呢。”
秦可卿道:“外面的事,臣妾一介妇道人家也不懂,长公主殿下在京城那两日,一直教导臣妾,身为妇人,绝不敢议政的。”
惠妃脸色一沉,“无妨,这总归只是咱们女儿家的私房话,传不到别人耳朵里。”
“若是传了,怕也是别有用心之人使坏。”
贾元春面色淡定。
秦可卿心里打鼓,正思量着这惠妃与元妃之间的关系。
三人还没聊个几句,皇后娘娘便就来了,
“惠妃如此关心两淮的政事,可是因为你有个表兄,在两淮做官?”
听到这里,秦可卿大致是明白了。
原来人家不是来套近乎的,是来兴师问罪的。
说起来也是,自己左右不过是个状元妻,哪里能值得一位贵妃娘娘套近乎?
不过,让秦可卿感到意外的是,自个儿也是头次见到皇后娘娘。
刚欲跪拜,人家就将自个儿搀扶起来,还握住自己的手,笑着说道:
“孟夫人,你夫君是陛下的亲近之臣,咱们之间,这些俗礼就免了。”
秦可卿倍感压力。
她若是接杆上爬,攀附皇后,唯恐以后会给自家夫君埋下祸根。
若是不给皇后好脸色,怕也今后寸步难行。
左右为难之际,贾元春注意到了她的状态,笑道:
“妾身这弟妹,不过才第二次来到宫里,见到皇后娘娘您,兴许是有些不知所措。”
皇后笑道:“多来几次就好了,陛下给孟大人一个令牌,可以让孟大人随意出入禁中。”
“本宫也不能厚此薄彼,待会儿就下道懿旨,今后孟家娘子来见本宫,无需宣召。”
秦可卿深感皇恩浩荡,遂下跪叩首谢恩。
这会儿的功夫,惠妃的脸色便就极为难堪。
她的表兄,是盐使司三位转运使之一。
自打听说两淮出事后,她没少在皇帝身旁吹耳边风,说那孟川行事不懂规矩。
可说一次,就被皇帝骂一次。
骂得最狠的言语,像是“一介妇人,离间君臣,是何居心?”
又比如“后宫不得干政,谁给你的胆子,敢在这儿议论前朝之政?”等等。
被骂得多了,这位惠妃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今儿个听孟川的妻子来宫里,一是想探探秦可卿的口风,了解一番两淮现状。
二是为难一下这秦可卿,好让孟川投鼠忌器。
但说到底,这惠妃不过是个女流之辈,论聪慧,远远比不得皇后与贾元春。
怕是有人将她当做了棋子或是背后有人指使,才来到这种地方说三道四。
至于皇后娘娘,完全是想见一见秦可卿。
惠妃...
还不配当皇后的对手。
秦可卿听小说话本里,讲过不止一次宫里的斗争之事。
生怕自个儿卷入其中,便一直保持着谨言慎行。
没聊几句,就听太后娘娘宣召,说是让孟家娘子过去一趟。
皇后、元妃、惠妃听到这个消息后,都是颇为惊讶。
太后竟然宣召秦可卿?
难道是因为长公主殿下?
老一辈之间发生的事情,她们也是一知半解。
只知道,孟川的师娘,那位长公主殿下,曾经高宗皇帝的心头肉,为国朝付出良多。
那年间,世人谈起这位长公主殿下,都说她是‘王昭君、文成公主’。
后来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总之在高宗皇帝驾崩时,长公主都不曾回京城来看一眼与吊唁。
此次为了宝贝徒儿的大婚,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话说回来,如果有可能,秦可卿是万万不愿来到这宫中的。
她生于官宦人家,也认识不少官宦女眷、子弟。
从小就听官宦人家里的一些宅斗之事。
低品小官家里尚且如此,更不用谈什么皇家了。
真要是像皇后娘娘说的那样,经常来宫里,怕是有朝一日,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太后召见,秦可卿也不敢有所迟疑,拜别皇后几人后,就来到了慈安宫里。
这次并未见到太后本人。
而是隔着一张屏风,聆听太后教导:
“皇帝让贤德妃请伱入宫,是为了给你孟家造势。”
“本宫知道你是长公主的晚辈,所以一些话,给你说了也无妨。”
“宫里的情况,历来如此,你这次入宫,目的已经达到,今后,还是少来的好。”
听到这里。
秦可卿才明白,原来这位太后娘娘宣召自个儿,并非有事,而是看着长公主殿下的面子,给自己解围来了。
不然围绕在皇后、元妃、惠妃几人里,属实煎熬,而且待会儿又不知会来什么人。
至于所谓的目的,自然就是让外界看到孟家正深受皇恩,要让一些人心存忌惮。
这位太后娘娘,虽然不过问后宫之事久矣。
但无论前殿后宫,发生种种,她这心里都是门清。
“太后娘娘的话,晚辈铭记于心。”
秦可卿以‘晚辈’自称,是想攀附太后。
皇后她们几个,无论攀附谁,都不知对孟川究竟是好是坏。
但是攀附太后,总归是没有错的。
太后又道:“在慈安宫坐会儿,便就离宫去吧。”
说罢,她便在一众宫女的服侍下离开此间。
秦可卿叩首相送。
待走远了,才有一名太监示意秦可卿起身。
她又朝着太后离去的方向施以大礼,三跪九叩之后,才算罢了,遂起身。
那太监给她搬来一张椅子,“太后娘娘吩咐了,请夫人您稍坐片刻,该走的时候,会有人通知您走的。”
太后这样做,主要也是放给外界一个讯息。
孟川的妻子秦可卿在慈安宫待了很长时间。
这段时间,秦可卿与她这个太后聊了什么,双方关系到了哪一步,就很值得他人思量了。
当然,如果没有长公主这层关系存在,太后是万万不会为秦可卿或是孟川,做到这一步的。
她心里,对长公主有愧。
长辈不缺什么,故而只能将那份愧疚,施于后辈身上了。
说实话,在慈安宫坐着,什么也做不了,也不能做,这种滋味,太煎熬了。
用一个词来形容,那真就是如坐针毡。
不过,秦可卿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也隐隐猜到了太后这样的做法是为什么。
所以,便是一声没吭的,就在太后所赐的椅子上端坐着,寸步不离。
大概坐了有半个时辰。
太后才派贴身内侍送她出宫。
皇后与元妃,正站在一处凭栏上,看着缓缓离宫的秦可卿,相互议论道:
“你说,太后都和她聊了什么?”
“妾身不知,想来是聊聊家常?”
家常?
听到这个词汇,皇后嘴角微微上扬,转过身,边走边道:
“家常...太后娘娘,都不曾向本宫聊过什么家常呢。”
顿了顿。
她突然停下脚步,向身后的贾元春问道:
“你说,这次,那个孟川,能不能活下来?”
贾元春想了想,压低了声音说道:
“孟大人若是没了,陛下必因此心生愧疚,孟大人若是能活着,则有朝一日,必手握滔天权柄,入主中枢。”
皇后掩嘴一笑,“将来这前殿,怕是越来越热闹了。”
孟川因两淮事死了,最终受益者,肯定是孟川的那些‘政治盟友’。
孟川如果没死,则更如日中天。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对贾元春,都无甚害处。
对她没有害处,从目前来看,就是对皇后没有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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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秦可卿返回家里以后,接连喝了几碗梨汁,又喘了好几口大气,才算是回过神来。
瑞珠见了,不由得问道:“夫人,您这是在宫里经历了什么?”
秦可卿毫不违言的说道:“算是去修罗场历练了一回。”
这么夸张?
瑞珠还想说些什么。
秦可卿担心言多必失,哪怕是在自个儿家里,该担忧的事情,还是要担忧,于是开口道:
“好了,这事不要再提,我去宫里的这几个时辰,家里可发生了什么事?”
瑞珠道:“迎姑娘差人来问老爷的情况,奴婢如实说了。”
秦可卿点点头,“这迎妹妹,还真是关心川哥儿。”
瑞珠不明所以然道:“他们是兄妹,再说老爷的事闹得这么大,差人来关心关心,不应该吗?”
秦可卿笑道:“那也总不能天天派人来问,一个女子,如此关心一个男子,要是传了出去,总是有损女子名声的。”
瑞珠惊讶道:“夫人是说,迎姑娘对老爷有爱慕之意?”
秦可卿莞尔一笑,“你这丫头,都入府这么长时间了,才看到这一点?”
瑞珠又道:“可是奴婢看老爷,对迎姑娘似乎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啊?”
秦可卿道:“老爷一心为天下百姓,这儿女情长,自是被放在脑后了。”
“迎妹妹从小过得苦...你说,我要是撮合撮合他们,如何?”
瑞珠长大嘴巴,不知该说什么。
顿了顿,她道:“别人家正妻,都恨不得自家丈夫一辈子不纳妾的好,您这倒好,上杆着给老爷找妾?”
“是,您这样做了,倒是不会落得个善妒的名头,只是您就不怕老爷会移情别恋?做出妾大压妻的事情?”
秦可卿笑道:“你这丫头,懂什么?我且问你,若是待两淮之事结束,老爷不曾遭难,反被陛下赏赐了,今后是不是平步青云?”
瑞珠点了点头。
秦可卿又道:
“老爷今后若没遇到太大波澜,这官肯定是越做越大,届时,即使我不给老爷纳妾,以老爷那时的地位,他自个儿就不纳妾了?”
“再说,这男子的心最是善变,我与老爷新婚燕尔,自是能把持着老爷,可是我也有人老珠黄的那一日...”
“所以说,男子的心,是不好掌控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当好老爷的贤内助,成为可以帮助到老爷,让老爷无法离开的人。”
“这样,即使将来老爷的心不在我这了,也不成问题。”
“我与迎妹妹亲近,要是迎妹妹嫁进来,她必事事听我的,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了迎妹妹。”
“要是将来老爷喜欢上了她人,那人与我又不对付,最起码,迎妹妹是会站在我这边的。”
“...”
听秦可卿说了这么多。
瑞珠不由得朝着她拍手称赞,
“夫人,您这想得真长远,奴婢佩服。”
“迎姑娘确实为人和善,要是迎姑娘真能嫁进来,倒也是一桩妙事。”
“只是,迎姑娘是国公府家的女儿,即使是庶女,可人家地位摆在那里。”
“让迎姑娘来做妾,即使迎姑娘愿意,那国公府又岂会愿意?”
秦可卿唉声叹道道:“这事的确有点儿难办,不过也是以后的事了。”
“要是咱们家老爷能够挺过这次难关,今后平步青云,让国公府家的庶女为妾,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如果老爷不曾挺过这次难关...”
说到这里,秦可卿不敢再言下去。
瑞珠壮着胆气问道:“如果老爷真有不测,夫人您可该怎么办?”
秦可卿瞪了她一眼,“你这混账丫头,怎么如今说话,愈发像宝珠了?”
顿了顿,她正色道:“真要是出了事,我自会安排好你们的后路。”
“至于我...我虽初为人妻,可此生却也只认川哥儿一人。”
“再说,夫妻本应同心同命,川哥儿出事,我也绝不独活了。”
女儿家最是柔情,这还没说两句,便扯到了生死上面,虽觉忌讳,可心中担忧却也难掩饰。
瑞珠这丫头跪倒在秦可卿面前,险些痛哭流涕,双眼通红的说道:
“夫人若如此,奴婢也随夫人去,到了阴曹地府,也继续服侍夫人和老爷。”
秦可卿道:“好了,傻丫头,这样的话,今后别再说了。”
“老爷心怀大志,是天下读书人里的人尖子,咱们要相信老爷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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