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荒地老，触动最初的旋律（6）

——余晨

正午的太阳高悬正挂，阳光毒辣滚烫。整座校园，无一不是在烈火焚烧中，沉寂度过。发烫的地表散发出一种焦灼气息，明明是九月，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六月归来，轮回再生。热风咆哮呼来，更让人焦躁不安。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橄榄树穿插而过，朝着林城和邱暮的方向，徐徐走来。

“怎么，放学了？”邱暮半开玩笑似的问道。

“这不是废话吗？你也不看看几点了，话说，静宇呢？你没和他一起打球吗？”

“他不就在篮球场上吗？正享受着呢。”邱暮回答说，“饿了，我要先去吃饭了。”邱暮又转头看向林城。

“那个，我也要去吃饭了，不好意思。”林城又抱歉说着，脚步时快时慢的，走向食堂。

“我看着他那凌乱的脚步，得知他在紧张着什么。我不知道他心里是怎样想的，但我知道，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对我有一种想要靠近却不敢靠近的心理。他是想要靠近我，但他更在乎我怎么想。他的双眼告诉我，他认识我，并了解我。这似乎是一种嘲讽，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一个刚认识的人，竟告诉我，他了解我，这是怎么也无法接受的。这是真的。正如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他的过往。我也了解他。人就是这样奇怪。有时候，即便你和他相识了十几年或者更久，可你不一定真的了解他；你和他不过匆匆一眼，有时候，却也能看出彼此心里真正的处境与想法。看得出他是寂寞，还是快乐。”余晨站在木棉树下，双手插进口袋里，注视着渐行渐远的林城，嘴角轻轻扬起，眼神里尽是无奈的笑意。

林城与邱暮的背影不知所去，余晨抬头望了一眼灼热的太阳，感到无力站稳。他定了定神，发觉到生命的脆弱。

而此时，静宇还在篮球场上享受篮球时刻。

余晨走过去，和静宇互损了几句，随即又脱掉上衣，与静宇一起享受篮球带来的快乐。

正如邱暮所说的，余晨，唯一能让你开心的，除了篮球，想必再无其他了吧。

然而，真的如此吗？

余晨每次回忆起邱暮说的这句话，却总会无意的想起那个人的眼神。他说不出那个人的眼神里夹杂的感情，也无法断定，在那个人的心里，自己是否存在。他想她，尤其在小卖部再次与她相逢之后，想的尤为厉害。

余晨右手指尖轻轻地拍打着篮球，随即一个加速，后又胯下切球，切到左手去，想要向右侧转身，球却在瞬间被静宇掏走。

“余晨，这可不像平时的你啊。”静宇把篮球抱在腰果上，一脸笑意的说道。

“少啰嗦。再来。”余晨不理睬静宇，一手从静宇的腰果上夺过篮球，“这一次，我一定要打爆你。”

“不了，现在的你，怎样也是赢不了我的。你自己知道为什么。”静宇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篮球场，独剩余晨一人站在阳光底下。静默安然。

如果人世间的一切会随风逐流，那么，情感会不会随时光渐逝而一如当初？早习惯一人独处的自己，在静宇转身离去的瞬间，在想起那个人的眼神的瞬间，为何心里出激起一股之前没有的寂寞感？青翠的树叶被风吹的发出沙沙声响，心里跳动不安的那颗小小灵魂，竟也发出哭泣般的抽噎声。

余晨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惶恐、不安，以及莫名其妙的小小兴奋。他开始认不清自己是谁？他极力找寻，却发现，最终茫然一片。

他掏出mp3，并插上耳机，找到一首自己最爱的音乐，循环播放，顺着音乐旋律的转动，不停地向前走着。

校道上的人群比起晚上，明显少了很多。一个原因是此时的阳光炙热难耐，另一个原因则是，夜晚更适合散步，聊天，男女相恋。

“这条路上，很多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在走着，行至于此，总是发现，自己的性格太过冰冷，即便像现在如此灼热的阳光，也无法融化内心的冰角。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与他人无关。”余晨最近的思绪，总是杂乱无章，不知所云。

他的心，在此刻，又跳动的焦躁不安。

那个人就这样没有预兆的出现在他眼前。

“叶琳。”余晨在心中默默地念道。

“我又看到上次在小卖部旁边的那个穿着球服的男生，不过，这一次，他穿着的，是天蓝色的格子衬衫，棕色的纱布裤，依旧是那双鸿星尔克的篮球鞋。他戴着耳机，朝着我这边的方向看过来。我并不认识他，但总感觉，他的眼神，流露出一种熟悉的气息。也许，儿时的我，和他是认识的，但我忘了；又或许，前世的我和他，存在着某种缘分或关系。我不信佛，但相信缘分。”叶琳朝着余晨的方向望去，这样想着。

却见余晨一步一步的接近叶琳，在炙热的阳光下，在沉闷的空气中，在能够听到彼此呼吸声的校道里，步步趋向叶琳。

叶琳又一次感到滚烫的脸颊，以及清晰的听到自己那颗如同小鹿一般乱撞的小小灵魂。

“我该怎么办啊？迅速跑开？故作坦然的从他身旁走过去？喊救命？他好像没对我怎么样吧？他越来越近了，我怎么会这么紧张啊？他干嘛老是看着我啊？”叶琳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大堆有的没的疑问和猜想，又一次次亲自把它们给否定掉。

如果这世间真有天堂和地狱之分，那么，此时的她，无疑是在地狱的尽头，远离天堂十万八千里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