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慕玄靠在门沿，精神颓靡打了个哈欠。
好困。
“我在沈府转了一圈，沈府家奴连同丫鬟全死了，应该就剩这个沈府老爷还活着。”
殷瑶把一根根白骨排列在一起，这些密密麻麻的白骨几乎将院子里的地面填满。
那个被顾慕玄打昏的披头散发男子躺在房间冰冷的地砖上还没有醒来。
“五个头骨不是应该只死了五个吗？”顾慕玄没精打采瞥了眼院子地面上的五个头骨问道。
殷瑶语气沉重看着地面上的白骨说道：“那是被铜炉融炼形成的头骨，从头骨重量来看，这一个头骨起码意味着十条人命，况且这么多人骨不可能只死了五个人。”
“一个头骨十条人命，五个头骨就是五十条人命，这可是严重的命案。”
顾慕玄又打了个哈欠。
殷瑶看到顾慕玄这样的态度有些生气，“顾副使！五十条人命可不是口头说说这么简单！”
“我眼泪不是都掉下来了吗？”顾慕玄指了指自己的眼角，刚好有一滴挤出来的眼泪自眼角滑落。
“你这是打哈欠挤出来的！”殷瑶叉腰生气喊道。
顾慕玄瞧着叉腰生气的殷瑶，“你都算是神显院的老人了，又不是苏修竹那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经常生气可是会长皱纹的。”
“碰见这种事就是会生气！他跟我们明明是同一种族，他也是人，为何残害起人命起来比那些妖怪有过之而无不及！”
殷瑶咬牙切齿望着丢在长廊角落被斩成两半的萧幽尸体。
“妖怪不一定坏，人可不一定好。”顾慕玄低眸捻动着指尖清澈的珠子，“现在不如想一想这颗不尘珠该怎么处理。”
殷瑶转头看着顾慕玄指间转动的珠子，她有些疑惑，“不尘珠所诞生的地方不应当都是香火鼎盛，念力充盈之地？怎么在这座不足万人的小城会出现不尘珠？”
“不尘珠在这里，不意味着诞生于这里。”顾慕玄淡淡的说道。
殷瑶更加困惑望着顾慕玄问道：“可这枚不尘珠所凝结之像，分明就是城外城隍庙的城隍像，若是不诞生于这里，又怎么会凝结成城隍像呢？”
“所以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顾慕玄手指一缩，将不尘珠握于手心，“这座小城的城隍庙的香火念力不足以诞生不尘珠，偏偏这枚不尘珠的神像却是城隍庙里的城隍像。而不尘珠的诞生与凝结的神像必是有所关联。”
“是啊。”殷瑶细眉紧皱。
顾慕玄看着皱眉的殷瑶平静说道：“这便说明不尘珠的诞生与凝结的神像不一定有关联，神显院之前所得出的结论是错的。”
“不可能！这是神显院历经千年研究不尘珠得出来的结论，绝不可能错的！一定是有我们没有发现的地方。”殷瑶琼鼻一皱，语气坚决说道。
顾慕玄双手拢袖，眼眸轻抬望着天空，“一开始的方向错了，那便注定结果也会是错的。”
殷瑶抬头盯着顾慕玄。
“有什么要反驳我的吗？”顾慕玄侧眸看着双眼灵动的殷瑶问道。
殷瑶没说话，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顾慕玄眼角一抽，语气颇为无奈，“你既然相信神显院的结论，那不是也应该清楚天上无天庭，地下无地府，漫天仙佛一切都是平民百姓的香火念力，祈愿心想所致吗？”
殷瑶小嘴一抿，腮帮鼓起，仍是没说话。
“去城东香烛铺买点香烛檀香和纸钱，顺便回一趟神显院把我的紫色法衣带过来。”顾慕玄望着殷瑶闷声闷气的模样，只得无奈叹气说道。
这小姑娘虽说比那臭小子省心，但有时候倔脾气上来也属实没有办法。
殷瑶脸上这才有些笑容看着顾慕玄问道：“茶水，果品，香炉等东西也需要我去备齐吗？”
“不用了，这里有剩的。”顾慕玄摇头说道。
殷瑶立刻跑出了沈府。
顾慕玄则是回身将房间里的长桌和香炉拿了出来，放在了院子里的正东方，并且还找来了一条黄布铺在了长桌上面。
顾慕玄放了一碗茶水在桌面上，方才离开了院子。
等顾慕玄再次回到院子里的时候，他的手里已经多了一些精致圆盘和腐烂的水果。
顾慕玄依次将圆盘摆放整齐，再将腐烂的水果放在圆盘上。
顾慕玄两指并拢，指尖对着腐烂的水果隔空轻轻一点，一缕清气自顾慕玄的指尖蔓延而出，汇聚在腐烂的水果身上。
腐烂的水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得鲜嫩起来。
“顾副使我回来了！”
殷瑶提着一个靛蓝色的包裹，香汗淋漓的从院门跑了进来，从殷瑶脸颊通红，气喘吁吁的模样来看，她跑得很快。
顾慕玄抬眸看了一眼天色，他淡然的神情渐渐变得肃穆虔诚。
顾慕玄把殷瑶带来的靛蓝色包裹打开，将里面的紫色法衣穿在身上，再拿出三根红柱点燃插在香炉内。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敕救众生，急急超生。”
顾慕玄手捏九根檀香，将檀香点燃后，绕着长桌转圈，口中喃喃念咒，时不时伸指往茶水碗里挑水，洒落在桌面黄布上。
烟气缭绕。
待到半个时辰后，顾慕玄不再念咒，也停止转圈，他把手上的九根檀香插在香炉内，然后把靛蓝色包裹里的纸钱放在香炉烛火上点燃。
“脱离苦海，不堕轮回。”
顾慕玄停顿了一下，将纸钱洋洋洒洒抛向半空中，纸钱的灰烬随着袅袅烟气徐徐向着天空飘去。
不见踪迹。
“顾副使你这八个字也是往生咒里的吗？”殷瑶狐疑望着顾慕玄问道。
她可是见过顾副使做过法事的。
顾慕玄褪下身上纹绣郁罗箫台的紫色法衣，瞥了一眼殷瑶，“你现在该担心的不是这个问题。”
“难不成是衙门的问题？我们神显院又不隶属衙门管辖，我们只需如实上报即可。
衙门那边想一个类似于恶匪入室行凶等等类似隐瞒民众的理由就行。”
殷瑶不解望着顾慕玄说道。
顾慕玄侧眸望着站在房间门口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的披头散发男子。
“我说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