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是被酸腐的馊水味熏醒的。
潮湿的霉斑在墙角蔓延成青黑色的蛛网，她蜷缩在灶台后的稻草堆里，脖颈还残留着麻绳勒过的灼痛。
原主昨夜悬梁的草绳正挂在房梁上晃荡，破旧宫装下藏着密密麻麻的鞭痕——昨日试膳时多咳了一声，便被掌事太监抽得皮开肉绽。
“贱蹄子！装什么死！”
豁牙老太监踹翻馊水桶，腐臭的菜汤泼了她满身。
漆盘里那碗猩红汤羹浮着层油脂，半片泛青的指甲盖随汤汁晃动，像具微型浮尸。
西个粗使宫女跪在墙角发抖，最瘦小的那个腕上缠着渗血的布条，那是昨日替德妃试吃梅花酥的下场。
“系统，”
她舌尖顶开捅进嘴里的镶银筷，铁锈味混着腐臭首冲天灵盖，
“这老腌臜货拿尸水炖汤呢？”
【宿主，这是宫斗试毒世界。】
机械音混着远处飘来的丝竹声，
【原主是罪臣之女，被迫在御膳房为各宫主子试毒。任务要求——】
“让这群蛆虫自食其果是吧？”
林晚突然攥住老太监手腕，指甲掐进他松弛的皮肉里。
余光瞥见灶台边的菌菇筐，红伞白杆的毒鹅膏正冲她咧嘴笑，像极了贵妃发髻上的珊瑚钗。
老太监甩手就是一耳光，金戒指在她颧骨刮出血痕：
“反了天了！把这碗血燕喝了！”www.tswxw.com 乐文小说网
瓷碗磕在牙关的瞬间，林晚嗅到熟悉的苦杏仁味——是砒霜。
她佯装吞咽，实则将汤汁全倒进袖袋夹层。
暗红液体顺着内衬往下淌，浸湿了藏在腰间的辣椒油瓶，那是今晨从西域贡品箱顺来的“剧毒”。
“谢公公赏饭。”
她抹了抹嘴角，笑得比砒霜还毒，
“这血燕滋阴养颜，正合您这褶子脸。”
子夜时分，御膳房烛火摇曳如鬼影。
林晚蹲在柴垛后扒拉菌菇，月光将毒鹅膏照得莹白如玉。
白日里顺走的鹤顶红瓷瓶硌在腰间，拔开塞子一闻，辛辣味首冲天灵盖——哪是什么毒药，分明是御厨私藏的辣椒油。
“难怪贵妃三年毒不死皇帝。”
她将毒菇剁成碎末，混进贵妃最爱的金乳酥面团。
指尖沾了点馅料尝味，辣得眼眶发红，
“明日请安宴，本姑娘给六宫添把火。”
窗棂忽然轻响，她反手将菜刀甩出。
寒光擦过小宫女的耳垂钉入梁柱，惊落三两点尘灰。
“姐姐饶命！”
名唤阿萝的小宫女抖如筛糠，怀里揣着半块发霉的炊饼，
“我、我来找吃的……”
林晚眯眼打量这具身体的记忆——上月阿萝的姐姐因试出德妃的堕胎药，被活生生缝了嘴。
她取下菜刀削掉炊饼霉斑，顺手塞过去个油纸包：
“卯时三刻去浣衣局，把这包桂花糖‘孝敬’给刘嬷嬷。”
阿萝展开油纸的手猛地颤抖，里头哪有什么桂花糖，分明是闪着幽蓝的砒霜结晶。
“怕了？”
林晚捻起毒菇在她鼻尖晃了晃，
“等她们把你当试药畜生时，可没人怕你疼。”
五更天，药膳房雾气氤氲。
林晚扮作小太监溜进库房，党参黄芪堆里藏着几包五石散。
朱砂粉混着辣椒油倒进安神汤，黏稠如血的汤汁咕嘟冒泡。
窗外传来脚步声，她顺势打翻陶罐，滚烫的药汁泼了掌事嬷嬷满裙摆。
“要死啊！这可是给陛下的……”
“嬷嬷息怒！”
她扑通跪地，袖中滑落的金瓜子悄无声息滚进对方鞋底，
“奴婢这就去太医院取冰肌膏！”
绕过三重月洞门，太医院值房里灯火通明。
院首正与贵妃心腹耳语，案几上摆着描金药匣：
“这味牵机药无色无味，掺在酒里……”
林晚贴着窗缝冷笑，指尖弹进颗石子。
药匣翻倒的刹那，她闪身接住滚落的瓷瓶，狸猫般窜上房梁。
真正的牵机药落入袖中，原地只余装着辣椒油的赝品。
辰时的请安宴热闹非凡。
贵妃扶着镶宝石护甲，慢悠悠舀起血燕羹：
“近日暑气重，本宫特意添了薄荷……”
话音未落，德妃突然扯开织金襦裙：
“热！好热啊！”
满殿哗然中，林晚蹲在蟠龙梁上嗑瓜子。
致幻菌菇开始发作，贤妃抱着鎏金柱跳胡旋舞，腰间玉带崩落露出鸳鸯肚兜。
淑妃更绝，把翡翠步摇插进发髻当犄角，追着宫女学牛叫。
“爱妃们这是……”
皇帝刚开口，林晚弹指将辣椒油射进他茶盏。
“辣！辣死朕了！”
明黄龙袍溅满茶渍，皇帝咳得涕泪横流。
林晚憋笑憋出内伤，这昏君昨日刚赐死两个试毒太监，此刻倒像只烫了舌头的癞蛤蟆。
太医院首连滚带爬赶来，银针刚触到茶盏就变色：
“这、这是西域奇毒！”
“胡说！
”林晚从房梁跃下，抓起辣椒油往院首嘴里灌，
“陛下这是真龙火气旺，您老也去去火？”
三更天，慎刑司地牢鬼哭狼嚎。
林晚翘着腿坐在刑具架上，绣鞋尖挑着盏人皮灯笼。
院首被倒吊在辣椒水桶上，官帽浸得透湿：
“姑奶奶饶命！那些五石散是贵妃让调的，鹤顶红是德妃给的……”
“不急。”
她将口供折成纸飞机，嗖地扎进通风口。转头看向铁笼里瑟瑟发抖的御厨：
“李公公的佛跳墙，是用御花园的锦鲤做的吧？
你说陛下要是知道，他每日夸赞的龙肝凤髓其实是……”
御厨的胖脸瞬间惨白如纸。
晨光微熹时，林晚拎着食盒踏入天牢。
守卫刚要阻拦，被她一碟金乳酥堵了嘴。
关押罪臣的牢房里，阿萝正给浑身是伤的御史喂水。
“明日早朝，”
她将太医院账本塞进御史衣襟，
“记得请陛下看场好戏。”
七日后，御膳房朱红匾额重悬。
林晚踩着掌事太监的后背登上石阶，铁勺敲得铜锅铛铛响：
“从今儿起，用膳前先给本总管磕三个响头。”
她踹翻装模作样的青铜鼎，香灰里滚出颗包浆的酸梅核，
“本朝第一条规矩——”
“报！陛下咳血昏迷！”
小太监连滚带爬冲进来。
众目睽睽下，林晚慢条斯理舀起勺辣椒油：
“慌什么？本总管这就去给陛下‘解毒’。”
太极殿内药香刺鼻，她瞥了眼龙榻旁的五石散药炉，忽然笑靥如花：
“陛下这是阴虚火旺，该以毒攻毒。”
说着将整罐辣椒油倒进参汤，
“西域秘方，大补。”
系统提示音混着皇帝的呛咳响起：
【第六十二章任务完成，爽度值6200%。】
暮色染红宫墙时，林晚蹲在御膳房屋顶啃烧鸡。
脚下是乱作一团的太医，远处是哭嚎的妃嫔，她忽然想起原主被杖毙的父亲——那位因谏言“禁丹药”被赐死的太医正。
夜风卷着柳絮掠过飞檐，机械音滋啦作响：【世界融合度25%……】
“下个世界……”她弹飞鸡骨头，看它惊起一树昏鸦，“该教金主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