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

“这种奇妙的感觉，还是第一次。”出木杉苦笑一声，喃喃道，“一想到再也不会相遇……有点空虚呢。”

“有时候确实会。”大雄不置可否地笑笑，低头，看向薇薇安留给他们的纪念礼物，“但是小杉，什么事都可以换个角度想嘛。”

“我觉得……”

“此世的相逢，已经是一份奇妙的因缘了。”

————

画面上，五人组和雪精灵将薇薇安围在当中，并行在一条洒满阳光的小径上。

笑靥如花。

迷海

第六十三章：新人啊，学着点儿

“薇薇安·撒格刘斯。”新人打开腕表，将信息库投射到自己的视网膜中，一瞬间扫过数十条基础信息，不由地嘟囔起来，“泰坦尼克号的获救名单上并没有记录这个人，【宇宙终端大百科】也是。真奇怪啊……明明到2112年为止，所有信息都应该被压缩在上面的才对……不光是她，连她的家族后代也查不到，好像被什么东西抹掉了。”

“不管怎么样，她和时空管院的‘跨时空资料库’里给出的泰坦尼克号获救人员名单对不上，多半就是本该死在海难里的人。他们这样救下她，又在她面前展示了那么多22世纪的道具，说不定会造成时空紊乱呢。”

“前辈？”

“不愧是1912年的香烟，可真够劲啊……”斯摩格叼着烟头，斜着倚在栏杆上，深深吐了一口气，摩挲着口袋里的“飞艇”牌香烟，爱不释手，“和它一比，22世纪的烟简直和菜叶子没什么区别了。”

“前辈？！”

“啊……真是的，新人，一路上怎么咋咋呼呼的？时间警察最重要的素质是什么？冷静啊。遇到事情要多想，以前很多一线老警察都在这上面吃过亏的。”他有些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你这幅样子，院长怎么会派你来执行这种关键任务呢？还指明要我带你……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这个……”

说到这里，新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起来也是一段奇缘呢，哈哈……那是我还在念警校的时候，听说会有很厉害的长官下来巡视，所有人都必须做好准备，但具体是什么官职一直都没人知道。我们以为大概只是时空警署的长官的例行考察。真的来的时候，他从我们的队列里走过，那时候我大概脑子坏掉了，看到他的勋章歪了。”

“不会吧……”

斯摩格眯着眼，看着这个阳光开朗大男孩，长长吐出一口烟气。

————

“报告——————！！”

本就安静的队列，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赤雄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

“讲。”

“报告长官！”新人敬了一个标准的礼，高声说道，“佩戴于您胸前的第三枚勋章朝左侧歪了将近45度！”

“……”

赤雄的脸上没有表情，仿佛一个精准执行着自身动作的机器人，面对这种突发状况，他默不作声地扳正了勋章的方向，对新人回敬了一个礼，“感谢你的提醒。”

————

“就这？”

斯摩格倒吸一口冷气，这一口顺势把香烟吸掉了五分之三，“做出这种蠢事，你居然没被警校直接开除？”

“那倒没有……”新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但是那天结束之后，我被长官留下来加练了，绕着场地兔子跳，整整一个下午，真的差点没命……感觉肌肉都要溶解了。之后嘛，倒也一切如常，还是该吃饭吃饭该训练训练。”

“但是，毕业之后，我本来的志愿是想去时空博物馆做安保维护工作。不知怎么的就被划分到时空警局里来，不知怎么的就进了搜查二科，不知怎么的就开始追捕时空通缉犯，不知怎么的……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命运这种东西，真是不可思议啊，哈哈……”

……

斯摩格默默吸了口烟，终于将烟头扔在地上，两脚踩灭。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臭小子……”在一线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哪里还不懂这其中的门道，“院长是打算培养你啊。”

“培养谁？”新人抓了抓头发，看到斯摩格一脸认真的神态，不由地笑出声，“前辈，请不要说笑了。所有同事都说我不适合干这行，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玩儿死的。”

“所以，为了让你不被玩儿死……我现在教你第一课。”

斯摩格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卡片，对着即将消失的薇薇安远远一指。

“滴————”

卡片发出奇异的电子音，且其表面立刻浮起一层光芒。虽然不像检测大雄时那么夸张，但也足够区分和一般人的区别了。

“哦哦哦……”新人也是第一个看到这个道具的工作原理，两眼放光，“这就是传说中的【检测卡】吗？”

“也就是说，这个女孩……已经被【既定历史】选中了？”

“你们的教材写的这么文绉绉吗？”斯摩格收回检测卡，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们学的那版里，直接管他们叫‘天命人’。其实……被历史选择，还是选择历史，一直都是个有争议的论点，我记得当年还有人就这个写过好几篇论文呢。”

“时空管院无权影响那些被选择的人——这是我们必须要遵守的工作铁律之一，无论如何都不能违反。否则，时空的自洽性可能会发生混乱。”

“这个小画家，在之后的历史中，似乎还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毕竟……唉……”

——天命人救下的人，也会背负上“天命”啊。

斯摩格暗暗叹了口气，在心中吐槽出后半句话。

“真不愧是前辈……”新人用发自内心的诚恳语气说道，“您是怎么判断出，这个人可能被历史选中的呢？”

“这个嘛，哈哈，经验啦，都是经验。”斯摩格变得飘忽其词，“等以后你在一线干多了，也会有的。”

……

“不管怎样，这次收获的情报够多了。高维度恶魔，时间循环，还有来自星空的不明神祇……”斯摩格打了个哈欠，目光看向一片繁华的港口，竟然有些留恋，“等这艘大船开出港口……”

“我们也回去吧。”

————

“为你献上，宾客斯酒~~~”

“海风吹拂，乘风破浪~~~”

……

哼唱着小曲回到房间，无需话语，顶级的见闻色已经感知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罗杰笑嘻嘻地放下酒瓶，转过身，对着墙壁喊道，“暴露了哦，斯特兰奇。”

“……”

“你那种莫名其妙的感知力，有时候还真麻烦啊。”

伴随着一声轻响，墙壁溶解，斯特兰奇——即，我们所熟知的奇异博士，从中缓缓“飘”出来，脖子上戴着阿戈摩托之眼，一身厚实的法师装扮。唯一不同，便是他的眼眶下留着十分别致的烟熏妆容，披在身后的魔法披风也是纯黑色，领口如同蝙蝠的翅膀，有着古怪的弧度。

怎么说呢……

有一种“已黑化”的感觉。

“所以，他交代的任务……完成了吗？”

“大概没问题。”罗杰大大咧咧地笑着，“我看过了，是个好材料。”

“你们那边呢？”

“米诺斯顶不住了（即空之主的名字），明天上午谈判，我，开机甲的，还有那个天鹰座的公主会去。”

黑奇异弹了弹发根，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真是的，既然打不过，早点投降不就好了。”

“浪费我宝贵的‘时间’……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第六十四章：变杂耍的，开机甲的，还有拖把精

谈判的地点，定在浮岛上的一座大厅里。

这是一座仿照希腊神庙建立起来的建筑，占地面积巨大，石柱林立、厅台宽敞，每一块打地基的砖石都打磨圆滑，熠熠闪光。在充斥着未来感的西纳普斯中，这或许是唯一一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用价值”的建筑，仿照古有的建筑风格，飘荡在云雾之间，也算是花了不少心血。

阿尔泰尔也去过帕特农神庙，但……眼前的庙宇设计，竟是比那方遗址大气得多，占地面积也更广，处处都透着美学的理念。

庙宇只有一层，但大厅一分为二，前边摆着数十张橡木长桌，桌子上烛台银盘一应俱全，典雅至极。

长桌对面，【空之主】米诺斯正坐在那里，嘴角挂着古怪的笑容。他是一个形貌高大的男性，背后生着六只宽阔的白色羽翼，一尘不染，身形健壮，一头金发垂落，掩盖住他的面容和表情，却无法掩盖住他平日里那股高傲的习性。许是做惯了上位者，即便是提出和谈的一方，他依旧只穿着如神话中那般单薄的白色衣裳，坚实的胸膛半露在外，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撑着脑袋。

周围有几个神色淡漠、容颜绝代的女性天使，同样打扮得衣衫不整，穿着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会被看光的短裙短衣，亲自用手喂他吃一些葡萄、苹果之类的东西，时不时还发出两声不屑的嗤笑声。

阿尔泰尔倒还好，她毕竟是巡游周天之人，早已经见惯了形形**的嚣张反派，但黑奇异已经有点无名火起了。

“这家伙可真是有够嚣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的红莲螺岩号已经被打下来了。”

黑奇异一脸冷漠地看着不远处的空之主，十分笃定地说道，“这种谈判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败军之将，都城都被围了，谈判时居然还摆出这样的姿态，我不觉得这场谈判最后会有什么好结果。”

“耐心一些，斯特兰奇殿下。”阿尔泰尔轻轻地叹了口气，“第二次机会……是那位大人一直信奉的原则。不管对方是谁，拥有怎样的过往，除非是到底天地不容那种级别的大恶，否则，都会给一次回头的机会。”

说到这儿，她自己也觉得有些离谱，轻声吐槽道，“虽然那样一意孤行的家伙多半把握不住，但反正给是给过了，错不在我们。”

“莫名其妙……”黑奇异嘟囔了一声，“一开始倒还没发觉，相处越久，越觉得这家伙是个怪人。”

“他不是怪，只是有着自己的一套准则。在这套准则的驱使下，有时会做出常人无法理解，而且毫无收益的事，有时又会显得乖张残暴，像个暴君一样掌控世界，自作主张地就把一切都决定好，完全不给别人干涉余地。”

“听上去，你好像挺了解他？”

黑奇异挑了挑眉，“跟了他很久？”

“说是‘跟’，实际上……余和他并非严格意义上的上下级。只是因为他身上的某种品质，余才会愿意和他结伴而行。”

“真有意思……”

黑奇异随手一挥，也在自己面前变出一大堆水果，不甘示弱地咀嚼起来。他倒没有要求阿尔泰尔亲手喂他，想想就知道，这个要求说出口的一瞬间，会被军刀扎成刺猬的吧。

“虚空广袤，那么多人却因为相似的理由聚在他身边，践行着他那古怪的正义。呵呵……”黑奇异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摇摇头，话锋一转，“我做梦到想不到，有一天会和那种比漫画还夸张的巨大机甲驾驶员，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呢。”

“尤其是，这个老家伙还总喜欢迟到。”

相较于说话拐弯抹角的黑奇异，阿尔泰尔的表现更加直观。她松了楼市，转身，对来人露出笑容。

“西蒙殿下？”

来者披着一袭乌青色长袍，边角处和地面摩擦过甚，早已变得破破烂烂，使其看上去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乌鸦。同样是以黑为主色调，比起装扮精致的黑奇异，这个男人显得更接地气，右手握着一根不知哪里捡来的木棍，棍子一头挂着一盏灯笼。

仿佛从风尘中走来。

除了沧桑帅气的面庞，唯一值得在意的，便只有左眼中那数之不尽的螺旋纹。

只需与他对视一眼，便会不可避免地沉溺其中。

“抱歉抱歉，路上遇到一点情况，来迟了些……”西蒙大大咧咧地笑着，“不过我已经处理干净了。”